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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山流水的世界

录入时间: 2019-08-30      浏览:477

高山流水的世界(音频入口)

“知音”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春秋战国时期,狼烟铸起江山,马蹄雄起天地,风风雨雨,轮轮回回,多少的人和事,都在落日的萧瑟中隐逝于街头巷尾,最终留不下半点色彩的记忆。

2000 多年过去了,俞伯牙和钟子期却不知疲倦地一路走来,俞伯牙鼓琴,钟子期头戴斗笠、身披蓑衣,专注聆听的一幕就这样叠进了历史的长廊,为一代又一代后人留下经典的画面。

一个故事,一个传奇,是音乐为我们划开了通往“知音”殿堂的大门,“志在高山,志在流水”,“巍巍若太山,汤汤若流水”,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”,“知音说与知音听,不是知音不与谈”——晋国大夫俞伯牙奉命出使楚国,乘船溯汉江返回,突遇大雨,停泊时便奏起随身携带的古琴独自陶醉,恰在此避雨的樵夫钟子期听出其意蕴,伯牙大喜,两人畅谈不舍。别离时,相约明年今日此地相会。伯牙如期而至,却惊闻子期因贫寒积劳辞世于一月前,伯牙悲痛难抑,遂往子期坟前抚琴哀悼,知音已去,他摔琴奠慰子期。

简单的故事,道出深邃的哲理:相契、诚信、重情、重义。俞伯牙琴艺超群,曾遵老师成连的指引,到蓬莱海岛体验生活,感受海水的神奇与阔大,海岛的仙境与沉醉,一气创作了《水仙操》。此曲被他演奏得出神入化,就连正在吃草的马儿们也被他的琴声吸引,引颈聆听。只可惜他的琴曲太高雅,很难遇到真正的知音,后与子期的相识相惜也就不难理解。

关于“知音”可追溯的典藏就有《吕氏春秋》、《列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韩非子》、《战国策》等,均提到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。汉代时期的韩婴、刘安、司马迁、刘向、应劭等大家也推崇知音文化,为后人传扬知音文化提供了可信的理论依据。

不仅如此,小品、随笔、小说、诗词、杂剧、京剧、京韵大鼓、古琴曲、古筝曲、歌曲、电影、书法、绘画、工艺器物、明信片、邮票等等,知音文化似乎随处可寻,繁花似锦,深入人心。毛泽东在他的一首诗中也谈到了知音故事,我们还可以列举各朝代的名人志士、文人学者对知音文化的颂扬和传播,几千年来这种传承一以贯之,而且每一代都有发展和叠加。

随着知音故事不断地传播,它冲出国界,为世人所知,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那样。故事均发生在古老的中国,这个古老的东方古国,也因为各种传奇文化而更显神秘,且绚丽璀璨,永不迟暮。很多来自不同国度,不同领域的专家、学者,也因为“知音”来到中国,探寻、走访、研究,为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,为世界的文化宝典共铸峥嵘。

日本大阪市在举办一个重大的活动时,有关人员还专门谈到了中国的“知音文化”,这是很值得中国人骄傲的事情。说起日本,早在辛亥革命时期,因为“知音”,革命志士挽澜于国难当头。一个经典故事是,蔡锷将军与京都名妓小凤仙两情相悦,以《高山流水》曲表达剑胆琴心,蔡锷将军曾送给小凤仙一副对联:

不信美人终薄命从来侠女出风尘

蔡锷将军誓死讨阀袁世凯,后因劳疾告终,小凤仙悲切难抑,遂写挽联以示告慰:

万里南天鹏翼,直上扶摇;哪堪忧患余生,萍水姻缘成一梦;

几年北地燕支,自悲沦落;赢得英雄知己,桃花颜色亦千秋。

英雄美女,从来都是爱情佳话的主角,潮起潮落,尘渣泛起,璞玉终成器,一首《高山流水》多方位、多角度、高层次地演绎着琴瑟和鸣。这一继承与演变的过程促成了今天的爱情知音,即但凡在七夕、情人节这样的特殊日子,以知音为主题的交友活动便在全国很多地方开展。

1977 年,美国的一架飞船进入太空,里面制作了一段音乐唱片,其中就有《高山流水》的动人曲子,它随着飞船直入太空,有专家调侃,这驾飞船是想载着这首曲子到太空里去寻找知音的,这是一种祝福,也是一种期待,期待如“知音故事”一样,在太空创造出不可预知的奇迹。

2004 年在中国武汉国际旅游节上,武汉政府首次提出“白云黄鹤 . 知音江城”的宣传语,并将古琴台与黄鹤楼共同列为武汉风景旅游的代表。2006 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奥地利共和国建交 35 周年,联合发行了“古琴与钢琴”邮票,这个创意是依据两国的民族音乐展开的,“知音”的故事也由此远游全球,开始了再一次漫长的旅行。在此之前,有人还发现了一张民国时期的明信片,以月湖倒映古琴台为图案,用中文和英文注明“汉阳,古琴台”;还有纸币上的古琴台,那是 1936年(民国二十五年),湖北省银行发行的“伍角”面值的纸币,中间图案为伯牙琴台——中国古老的文化,就这样一路留痕,从未断裂。2014 年,武汉民间文学“伯牙子期传说”终于入选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,这是政府重视支持的结果,更是研究知音文化专家不懈努力的结果,“伯牙子期传说”的入选是实至名归的。

行走在古文化的长廊,我们不难看到山东泰山“高山流水”亭与“高山流水”古刻;浙江海盐之伯牙鼓琴传说的“闻琴坊”、“伯牙台”;江苏常州奔牛知音传说;安徽蚌埠固镇俞伯牙与钟子期传说;安徽凤阳马鞍山钟子期墓;成都司马相如琴台;以知音故事为题材的图案被玉雕、石雕、木雕、铜铸、瓷画雕刻成佩件、摆件、玩物、茶壶、石砚、笔筒、瓷瓶、折扇、屏风、窗棂、门扇等工艺品,它们每天都在行走,走进了千家万户。这就是文化的力量,器物一旦承载文化,价值便予突现。

《高山流水》的音乐已成经典,却很少有人知道俞伯牙创作的典曲《怀陵操》,那是为痛悼钟子期而作,或许因为曲调过于悲伤,常人难以理解与接受,终滞留于痕,只为纪念罢了。

“传奇”的色彩赋予了“知音”太多的遐想,殊不知,任何“传奇”都离不开偶然中的必然。有资料显示,钟子期并非明代文学家冯梦龙小说中所写的那样,仅仅只是一介樵夫,而是与音乐有着很深的渊源,他很可能是楚国音乐世家钟氏乐尹世家的继承人。“雅琴清奇幽雅,悲壮悠长,抚到尽美尽善之处,啸虎闻而不吼,哀猿听而不啼。”钟子期一语点穴,俞伯牙哪有不倾慕之理。

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。”被誉为“天下第一台”的古琴台是武汉人的骄傲,武汉人从来不甘寂寞,催生、传承、梦想、超越,是使命,更是鞭策。

生活中很多东西值得留恋,但早晚会消失,唯有音乐是回旋的,它还可以穿越晦暗的时光连缀起阳光的碎片,照向未来,照向世界,一如《高山流水》,流动的,就是永远的。